悼

上周日接获噩耗——一个很要好的前同事不敌癌症，离开人世了。年方三十余岁。

去年年尾，她貌似伤风，一直鼻塞，没痊愈。
其实我猜，她心里也是有点担心真的是大病的话怎么办，所以就一直都没去做深一步的检查。

因为她二十多岁在澳洲求学的时候，患上卵巢癌。那时做化疗成功击败病魔，她常跟我叙说当时日子是多么地难熬，她那一起在澳洲读书的弟弟是如何地支持她，陪她一起剃光头，陪她度过那一段人生中最煎熬的时期。

今年年初，她终于去医院做检查，因为不可能伤风那么久啊。她去检查前几天，我们还在谷中城用午餐，谈了一整个下午。

后来，被鉴定是初期的鼻咽癌。

农历新年，前老板家中有聚餐，我也去了，看到她，还算精神奕奕，在接受治疗当中。嗜食的她也不敢吃肉了，眼巴巴看着我们吃煎炸类的年饼小食。那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她。

往后的日子，新工作忙碌，而她在马六甲接受治疗，我始终没去探访过她。在Whatapps中还有联络，感觉上她挺虚弱，她说，很容易累。因为每次都是同样的对答，我觉得让她安心休养吧，就减少了联系（但现在的我，始终内疚）。
心中一直挂念，直至九月，我才想到：不必每次都问好啊，不如发些轻松的笑话给她吧（怎么我那么不用心，那么久才想到）。
发了短讯过去，虽然没回复，但是我决定，每隔一星期就发短讯过去，让她看看，可能在那一瞬间，能开心一点点（我应该每天发短讯的）。
我发给她的最后一个短讯，是祝她中秋节快乐（我到现在，还没删除这些已发信息）。

然后，就是上周日，我接获噩耗——她在当天傍晚，与世长辞。我当晚辗转反侧，脑海里一直重播我们以前一起吃饭，喝茶，聊天的时光。我在前公司做工两年半，开工半年后我们熟络起来，两年来，我们可说是差不多每晚一起吃饭。她办公室，我是自出自入的，因为我们感情就是要好到那个地步。

周一傍晚，我去到前公司门口，因为大家要去一趟马六甲的灵堂。周二中午就举殡了。见到前同事，大家神色凝重。我在ｒｅｃｅｐｔｉｏｎ的桌上，看到她以前的桌上饰物——一个不住摆动的海豚。我有点想哭，就踏出门外。然后，同样与她很要好的会计小姐出来了，我们谈了几句，我就被逼拿出手帕来擦眼泪了，我中止谈话，平复下来。

然后就是几小时的车程。去到灵堂，我没去看她最后一脸，因为我宁愿记住她生前健康快乐的样子。我也没哭，就发呆。有几个红了眼。我说，以前我们曾百无禁忌地开玩笑，她说，如果发生了什么事，记得给多点白金……
一语成谶。

坐了半小时，也该回程了。在回ＫＬ的路程，我们一车人不断谈天，说的是风牛马不相及的事情。其实我根本没心情。但是我想司机也很累，如果不聊天，提起他精神的话，对大家都没好处。所以，我一直说，一直聊，直到回到前公司门口。

周二晚上，之前说好要替同事庆祝生日，在Ｓｕｎｗａｙ　Ｐｙｒａｍｉｄ的某间ｐｕｂ里。喝多了几杯后，理所当然地上厕所。
坐在马桶上时，我才突然崩溃。在厕间里泣不成声。
看我离座太久，同事来厕所找我，听我哭到那么凄凉，还以为我发生了什么事。出了去，继续在洗脸盆前哭，哭到像猪头炳。我内疚，伤心，什么感觉都狠狠地发泄出来。虽然让同事都很错愕惊讶（他们都不懂发生什么事啊），但流了两桶马尿，感觉好多了。

虽然，一周后的今天，我脑海还是一直萦绕着一切。但是，我想说的是，安息吧。
谢谢你曾经教过我的一切。谢谢你曾经陪我笑陪我哭陪我聊天的一切时光。谢谢你，离开后，教了我最后一课：珍惜。把握当下。

希望你去的地方，只有光明快乐欢笑。我为你深深地祈祷。